噬心

[进击][利艾] 1984－尾声（完整版）

依建于风沙中心的地下矿洞而建的工厂中，黑白双方踩踏遍地矿石，凭借巧妙的屏障，一颗颗不长眼的子弹儿划破空气，你来我往。
在尤弥尔和赫里斯塔的掩护下，希娜人越渐靠近那扇象征救赎的大门，手无寸铁的人们弯着腰努力向前逃跑，但依然时不时被子弹所击伤，甚至一些人直接倒在了逃生路上，鲜红的血渗透进矿石中呈现出诡异的蓝红交错⋯⋯他们尖叫，惊恐地回头看向希娜人眼中神圣的女孩儿，眼神似在向她寻求庇护。赫里斯塔光洁的额头早就被汗水浸润，她吃力地大口喘气，但仍然朝向希娜人露出一个微笑，安慰他们说一切都会好的，她保证。
“从这里出去！快！”
尤弥尔打开了前路，她回头大喊。现在的情况对他们一点儿都不妙：贝特霍尔德追在后边黏得牢牢。
三个严肃的敌人从不开玩笑——他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会放走赫里斯塔•兰斯。
行动很成功，越来越多的希娜人从大门逃了出去，可贝特霍尔德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追越近，还剩最后几十来人的时候，赫里斯塔终于被敌人缠上，女孩儿大力挣扎，甚至向他胡乱开了几枪，但显然这一切对高瘦有力的敌人无效。贝特霍尔德朝着女孩儿的纤细手腕一劈，小巧的枪便从她手中滑落，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牢牢拽住（这弄疼了她）。
勇敢的女骑士手执短小利刃从背后一刀挥了过去，但被机敏的贝特霍尔德巧妙躲开，刀子只划破了他的上衣，她手腕一转作势就要挥下第二刀。
“你敢碰她试试看！”
尤弥尔眼神有如猎豹捕食，凶狠得不带一丁点儿犹豫。
在这种场合下，贝特霍尔德却显得有些尴尬，这个内心和外表完全不符的男人自认是一名谦和的绅士，他不想伤害目标以外的人，尤其对方还是名女性。
可还等不及他拒绝这份战书，一心夺人的尤弥尔快如闪电反手将小刀朝贝特霍尔德要害招呼去，见势不妙的男人边忙于闪躲边伸手掏向放了枪的口袋。
——但口袋里却是空的！
“喂，是不是在找这个。”
被他紧紧抓牢在怀中的女孩儿吃力地笑了，但那神情得意又骄傲，她双手握着他那把不见了的枪，牢牢抵住贝特霍尔德的下颚。
“您的确是位绅士，”女孩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而我却不是名淑女。”
说罢，赫里斯塔扣动了扳机，“梆梆”两声，原本属于贝特的枪击穿了主人的双肩，使得他双手失去力道，并且痛晕了过去，鲜血从关节处漫溢出来，染红他雪白的衬衫。
尤弥尔看着心爱的女孩儿弹无虚发，心想她乖巧的外表下是否隐藏了一只和外表截然相反的小野兽呢？
“⋯⋯呃，很准的枪法，对于初学者而言。”
怔楞几秒后她才讷讷开口，这是一句由心发出的褒扬。
但赫里斯塔却缓缓转过头，方才脸上的镇定自若跑得消失无踪，她面色发白，主动去握住那双熟悉的女性双手，仿佛只有这样的温暖才能溶解掉来自枪身的冰冷。
⋯⋯
至于棋盘的另一端，艾伦•耶格尔也无不投入地和对手互相牵制，二对二的情况下谁都占不了便宜。
男孩儿一脚踹飞了利昂纳德的枪，但这笔帐在下一秒就被算了回来——随着一记迅速又有力的上勾拳，艾伦整个人被比自己矮小不少的敌手打飞出去，口腔破了，血腥味令他胃里难受。
“你还差得远，”她摆出拳击手的姿态，挑衅被打翻在地的家伙，“这样子真是难看极了，你就这点能耐吗？”
艾伦•耶格尔擦掉唇角的血，破掉的伤口因为被无意捻到所以痛得不要命，甚至皱起了眉头，他眼角瞥到利威尔也被莱纳•布朗紧紧盯住，不能空出一只手来帮他⋯⋯不过他也不需要别人的施以援手。
又是“嘣”的一声枪响，子弹儿从后头打中阿尼•利昂纳德的胳膊，顿时血如泉涌，骁勇善战的女性捂着伤口蹲下身，她恨恨地往后扫了一眼——打乱她和艾伦争斗节奏的是尤弥尔，那个低下的希娜女人。
“真是卑鄙，”那一枪控制得很精准，夺走了她绝大部分战斗力却不让她死，“原来英国绅士和自视甚高的希娜人只会搞下三滥的小动作。”
“小动作也有大智慧嘛⋯⋯”尤弥尔收起枪，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再说，谁关心过程啊，能活下来最重要，我总不能让你杀了我朋友。”
利昂纳德的脸色越来越差，额上满是虚汗，她哼了一声后突然睁开眼，“⋯⋯贝特那家伙呢？”
“抱歉啊也被我给打伤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哈，杀了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尤弥尔一边回答一边和赫里斯塔一块儿搀扶起艾伦，“如果有人给我钱，那我考虑动手。不过现在又没人给我报酬，杀你就是在浪费子弹⋯⋯”
“不杀我，你会后悔。”
“除非你们死性不改⋯⋯”艾伦•耶格尔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指指不远处快要结束这一切的「装置」，说，“可提坦已经不是你们的东西了，就在一分钟后。”
装置内部已经快要饱和，起初从外表看来非常普通的试管状物体正在发出刺眼的蓝色光芒，透明的管壁内犹如缀满一颗颗来自深海的蓝宝石——那是提坦的能量之源，矿石中所有的有效成分都被吸取、抽干、储存在那儿。
他把视线收回来，发现那边的情况有些不妙，利威尔突然晃了晃，莱纳更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朝准男人坚硬的腹部就是一拳！这一拳是如此有力，艾伦在听到那声音的刹那就跟着心跳一拍，但即刻反应过来的他，夺过尤弥尔手里的枪，瞄准莱纳的双腿，扣动扳机打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想到利威尔教他射击时的严肃模样。他总说，姿势要标准，瞄准目标的时候要心无旁骛，只有一心看着一个点，才能做好一件事。然后唯有这件非做不可的事，才能使得一个人成为合格的配枪者。他还说，只有枪不辱正义，人才能不辱使命。
艾伦•耶格尔缓缓放下枪，莱纳•布朗缓缓跪了下去，而利威尔却跌跌撞撞站了起来，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出现在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彼此的五官和神情——而男孩却突如其来的一笑。
这样的笑容是利威尔见所未见，最熟悉的人露出了最陌生的笑容，不知为何他心里咯噔了一记，疑惑地回望自己年轻的搭档。
然后就在彼此眨眼的那一秒里，一分钟的时限到了——
艾伦•耶格尔从矿石上拔出那管收集装置的瞬间，所有矿石都像约定好似的同时凋谢枯萎——漂亮的萤光蓝尽数熄灭，如今这些只是一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
“结束了⋯⋯”男孩儿说，他先侧过脸看向身旁两位双手紧牵的昔日好友，“谢了，尤弥尔，还有你，赫里斯塔⋯⋯”
“啊艾伦你好罗嗦，”赫里斯塔•兰斯有些嫌弃他这恶心吧啦的口气，“真要谢来谢去那就没个完啦，你还是先去看看利威尔先生吧。”
男孩儿犹豫了一拍，他慢慢地把东西收进口袋，然后向利威尔走去——虽然对方早就依靠自己的意志站了起来，此时正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呢。
“干得不赖，”利威尔看起来有些疲惫，显然刚刚的战斗中他从大块头手里没拿到太多的好处，“都搞定了是吗。”
艾伦•耶格尔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匹克希思工业的「装置」，他点点头。
“任务完成，我们走，韩吉已经派⋯⋯”话只说了一半的利威尔看到艾伦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你这是干什么？”
“我恐怕不能和您走了。”
“这是命令！艾伦•耶格尔。”
除了难以置信，利威尔更多的是滔天怒火，虽然不知艾伦•耶格尔究竟怎么回事，但他显然不太高兴看到有人反抗自己，他向艾伦走去，可“砰”的一声，硝烟味儿弥漫开来，利威尔被这颗子弹打得被迫收回脚步——艾伦•耶格尔这混蛋家伙竟往他脚边开枪！
⋯⋯简直该死的！
“别过来！下次就是您的脚了，先生。”
“⋯⋯为什么你⋯⋯”男人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恨不得拧下那人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糨糊。
“为什么我会成为叛徒吗？”艾伦倒很泰然自若，替他将事实陈述下去。
“总有理由的，”利威尔说，是很认真地说，“而我想知道那个理由。”
“好吧，如果您执意⋯⋯”
男孩儿原本不想说的，但不知为何就在看到男人落寞神情的那一刻动了恻隐之心，他坦诚地承认自己爱上了这个人⋯⋯所以接下去的一切，他都将以一个爱慕者的身份来解释。
“匹克希思和您的⋯⋯老东家，比贝莱尼工业好不了多少，”他发现利威尔的脸色也为之一变，“您果然也隐约知道一点儿，英国人取得提坦，下一步就是大力发展军工业——这是女王一开始和匹克希思协定好了的。政府和匹克希思工业为双方盈利，牺牲掉其他集团的利益⋯⋯倘使英国人制造了武器和其他军需用品，是否需要为此创造一个需求市场？您知道的，国与国之间一直处于外交的危险边缘⋯⋯只要稍许一点儿的矛盾，就足以挑起战争⋯⋯”
男人对此沉默不语。
“⋯⋯然后从中得利最大的是谁呢？”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欺骗了你⋯⋯可唯独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到英国人手上。”
艾伦•耶格尔压低声说，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使用敬称，但利威尔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一个好人⋯⋯”男孩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一种不舍得，也是一声惋惜，“只可惜跟错了人⋯⋯”
利威尔无法保持理智，就在他想要冲上来抓住男孩儿手腕狠狠拽过来质问一番的时候，艾伦•耶格尔比他速度更快，毫不犹豫举起枪朝男人胸口开了枪，他枪法很准，避开了要害。
前行的脚步蓦然停下，温热的血从伤口不断涌出，他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
“⋯⋯真是⋯⋯漂亮的一枪。”
“当然，”男孩儿垂下眼看着他，轻声说，“我的枪法课可是由你传授的啊⋯⋯”
听着他轻声呢喃的回答，利威尔却无法言语此刻的心情，自从认识艾伦•耶格尔以来的生活片段在脑海里飞速地一帧帧闪现。

他原本以为，他是熟知这年轻男孩儿的一切的，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不了解他。
⋯⋯是从未了解。
这多讽刺啊。

“尤弥尔会把你带走，带到能被韩吉小姐他们找到的地方，所以你不会死。”
这就是艾伦•耶格尔对利威尔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接下来因为失血过多利威尔头晕得要死，他失去力气，侧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个可恶的小混蛋带着战利品翻身上马，朝着天和地的交际线而去，越行越远。

「艾伦•耶格尔⋯⋯」

在失去意识之前，面无血色男人咬紧了自己的唇瓣，把那个逆光而行的年轻背影深深嵌进心底：

「即使你逃得再远，再远，再远⋯⋯远到海角天边，最后也会把你给揪回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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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暂时写、写不出后记⋯⋯原谅我词穷得厉害OJL⋯⋯

感谢一路看到这儿还没嫌弃的各位！衷心感谢！！

至于接下来的番外，就会讲述利威尔怎么把小混蛋追回来，然后这样那样⋯⋯的无良故事。

PS：其实一九八四的矿石设定来自一款单机游戏《命令与征服》，泰伯利亚矿石是“提坦矿”的原型⋯⋯当然这是司令丢给我的剧情，当时写不出大纲，司令让我去玩这款游戏，然后再下笔组织剧情⋯⋯呃，顺便说一句，飓风的剧情也是司令帮我一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