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

[进击][利艾] 1984－12（完整版）

写得too long！......我是再也不相信自己的“终章”...只能又分割出终章的前奏：第十二章......

下一章肯定完结！是真的真的真的“终章”......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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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尚未破晓，这片辽阔的沙之疆域上已有策马奔腾的身影。一路上尤弥尔发现艾伦•耶格尔像是没睡饱似的，脸色始终不大好，她当然不会知道老友的不舒服是来源于骑马时老颠簸到昨晚被某人撕裂的地方，于是出于关心，她说若是他感觉不舒服的话可以稍作休息，结果被艾伦黑着脸一口拒绝。
然后男孩儿狠狠踢了记马腹，加速向前驱赶，后蹄扬起一阵黄沙，转眼拉开一段不小距离。
“⋯⋯他小子吃错药了啊。”
利威尔拉着缰绳悠悠同行在尤弥尔左侧，他看着前方那个渐行渐远的小黑点，思考片刻后坦言，“他只是还没习惯和我睡一张床。”
“啊⋯⋯”脸颊上被点了雀斑的女孩儿恍然大悟，“你们真是那个⋯⋯什么的啊？”
“谁说不是？”
“⋯⋯没人说不是⋯⋯”
老友你就自求多福吧，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尤弥尔默默祈祷。

赫里斯塔•兰斯的确被保护得很好，他们没让她受一丁点儿伤害，一回来就把这名可怜的金发姑娘单独关押进一间狭小的牢狱，只是在这里她越感压抑，因为她碰见了那些人、听见了那些声音——来自于那些苦苦等她救赎的希娜人。
专心、忠诚、吃苦耐劳，最关键的是这些家伙不用花上一个子儿的雇佣金——简直没有比希娜人更棒的劳工。邪恶且贪心的工厂主利用他们随心所欲定下的“道义”劫持这座城市的儿女，占用这块宝地的资源！赫里斯塔透过牢狱死死盯着工厂主的看门狗。她发誓，若她有武器，现在铁定冲上去和他拼了！
“嘿小妞，可别这么盯着我看啊。”
“事实上⋯⋯”赫里斯塔早被看门狗那下流的眼神看得倒胃口至极，但勇敢的姑娘甚至丢给了对方一个更甜美的笑容，“不瞒您说，我能看到一个人生命的尽头。从刚才开始我就观察到您将会是这间房里最早死去的一个。而且您的悲鸣将响彻这片天空，最后倒在血泊中⋯⋯”
“闭嘴，你这臭婊子！敢开老子这种玩笑！”
看门狗朝赫里斯塔的单独隔间走近几步，怒目圆睁地大声警告⋯⋯不，是谩骂，声音大得整间牢房都能听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赫里斯塔身上，一颗颗心吊得老高老高——他们知道她是谁，他们害怕这样的情况女孩儿会吃大亏。
“不，才不是玩笑呢，我只是在帮助您清算剩余的时间。”
“那你说说我怎么死的，”看门狗笑了，露出一排脏兮兮的黄牙，两颗大门牙还是假的，但都是金牙，嘴角一扯整个面部就变得龇牙咧嘴，“今天大发慈悲，给你十五秒。”
金发姑娘始终严肃地看着那只看门狗，她无谓地耸耸肩，仿佛一个嘲讽（实际上那就是一个嘲讽），“十五秒后您将会头部受到重创，血流不止，如我预言，倒在您自己的血泊里。”
“十五秒？”
“是的。”
“已经过去五秒，还剩十秒。十，九，嗯要是我没死的话⋯⋯六，五，你就乖乖等着被我剥光跳舞吧⋯⋯嘿嘿，二⋯⋯”
男人的数数声被不知从哪儿发射出的“嘣”的一声枪击给戛然打断，不长眼的子弹儿一毫不差从男人的太阳穴穿了过去，击烂了看门狗那装满龌龊思想的大脑，漂亮的一击毙命。
“⋯⋯一。”
代替数数儿的好家伙放下了水平举枪的手，所有人循声而去，门口不知何时静悄悄地站立了一位身材纤长的女孩儿，那支正义之枪还没塞回口袋，而目光则盯着被她救下的人，一动不动。
“时间刚好亲爱的。”
赫里斯塔都想为自己这位向来称职的保镖鼓掌欢呼，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何，终于打算和我结婚了吗？”
女骑士在叹气，她认命地走向那具躺在血泊里的尸体，蹲下身皱着眉从那脏臭的尸体身上摸出一串沉重钥匙。
“这事儿我们可以等安全离开了这里在谈⋯⋯啊，尤弥尔，也帮帮这些人吧，他们需要被解放。”
尤弥尔无可奈何地将金发姑娘揽进怀里狠狠一抱，同时把手中钥匙丢向伸出牢狱的一双双手。
“你一个人不可能到得了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艾伦•耶格尔，”尤弥尔想了想又补充上那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还有他的⋯⋯那什么。”
“哎⋯⋯「那什么」是什么？”
“就是这个「那什么」⋯⋯”
说着尤弥尔微微低头向娇柔花瓣轻吻而去，金发姑娘感到自己的唇被染上浓厚的热烈色彩——那是来自女骑士犹如宣誓般的一吻。

“轰隆隆”的声响在耳畔沉重迟缓着，一圈又一圈——那是巨大的排风扇在运作。
利威尔站在风口，点开事先从韩吉•佐耶处得到的地图影像：绿萤光线条在立体地图里平行垂直、起起落落，互相交织成一张找不到头和尾的网络。他打开耳麦频道，有几天没听到韩吉•佐耶的声音了，平日里老爱调侃他的女同事换了付严肃口吻，“通信信号不太稳定，传递过去的讯息可能会迟缓几秒，时刻警惕，做好通信被迫中止的准备。”
“Copy，情况有无异常？”
“目前一切正常，不过⋯⋯遇到具体情况你们看着解决，Boss只看结果。”
“知道了。”
“还有，今天那三个麻烦家伙都在工厂里，埃尔温交代你们尽量避免和对方交战，拿到东西就撤退。”
“⋯⋯”
“喂，听见了没呐？”
“⋯⋯又不是聋子，别特意重复啊死眼镜。”
说罢利威尔顺手关闭了这条频道，艾伦在一旁边准备工具边偷瞄了自己那位搭档一眼，发现他脸色并不好。
“怎么了？”
“埃尔温吩咐让我们只把东西带出去，避免和对方交手。”
“⋯⋯那赫里斯塔她们⋯⋯我们不是说好要和她们一起把被扣押的人救出来吗？”
“那从现在开始，别多管闲事⋯⋯”
“⋯⋯我不信，”艾伦•耶格尔突然拉住利威尔一只胳膊，高声打断男人如管教般的陈述，“您不是这么不讲情面的人，不是吗？”
“⋯⋯是有人不给我讲情面的机会。”利威尔冷冷说道，他的立场已经表示得很明确了，毕竟，他根本无法为了一个刚刚才相识一天的陌生人而违反被自己视为原则底线的职业规矩。
“可您眼前有一个机会，是可以选择的。”
“什么机会？”
“一个做好人的机会，”艾伦•耶格尔无比坚定地看着利威尔，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似要把人点燃起火，“⋯⋯而非一名失去人心的工作狂。”
干事利落的老特工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被两个选择逼得进退两难，他由衷地认为，无论是坚持还是投降，仿佛都注定了他会失去些什么。
“您会救他们的，一定。”男孩儿笑了，他知道对方是个好人，虽然有时候原则挺苛刻的。
“⋯⋯保证在自身任务完成的前提下的话。”
“成交！”艾伦回头看向依然有所顾忌的男人，逆光之下，他的神情显示出暧昧不明的一面，喃喃低语道，“利威尔先生果然是个好人啊⋯⋯”
⋯⋯
一声巨大的响雷，天空霎时乌云密布，上翻下腾左冲右撞的气流搅坏了原本的好天气。
一间谁都不曾得见的密闭黑屋，破碎的挂钟表面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秒针嘀嗒嘀嗒，有条不紊继续着它的脚步。有如地底长明灯般，昏暗灯光被一盏盏依次打亮，挂在墙上那颗最大的六角芒星正在血泣，湛蓝色瞳孔收缩，窥视见它的模样，便知道它需要什么——一个女人的血，来自一支古老又神圣的家族：兰斯。
“⋯⋯还差一步。”
又高又瘦的男人站在一边，他拉下了黑兜帽，露出一张俊雅却略显稚气的脸，他担忧地看向站在星星前比自己矮小太多的浅金发女孩儿，犹犹豫豫地开口，“⋯⋯很遗憾，但赫里斯塔•兰斯被人带走了。”
“来自希娜的圣人绝不会只身逃走⋯⋯”阿尼•利昂纳德缓缓睁开了那双刚沐浴过血光的眼，“水深火热的圣徒正在等候她的救赎。”
然后她伸手取下那颗沉重的六角芒星，收入盒中，“找回祭品，掏出她的心脏呈献给提坦，放光她的鲜血用以唤醒饥渴的魔鬼。”
⋯⋯
通风管道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四肢关节抵着坚硬钢板得不到舒展，稍一抬头就会撞得脑门儿嗡嗡响，以吃力的姿势匍伏前进，而且机会只有一次，他们绝不能走错了路（通风管内到哪儿都是无聊乏味的银色铁壁）。
根据地图指示，利威尔停了下来，双手用力搬开挡在前面那块网格状的天花板，脑袋探出去看了看情况，随后身形利落地一个窜跃，稳稳落地。他打开小型手电筒后给艾伦打了个安然无恙的信号。
男孩儿先把包袱推了下去，紧接着双脚先晃晃悠悠地垂了下来，然后以缓慢的速度慢慢爬了下来。
利威尔瞥了眼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的男孩儿，伸出一只手把他用力拽了起来，“你看起来有点害怕。”
“我这个是小心谨慎。”男孩儿自认没有撒谎，脸上写满认真。
两个人被一把快如闪电的小刀打断，利刃从他们两个中间穿过，失去目标后“叮呤”一声掉落在地上。利威尔反应得很快，他毫不犹豫切了手电筒电源，右手掏出手枪就凭借刚才的直觉和记忆方向朝黑漆漆的地方打了一枪，随后警惕地双手握枪蹲下身，同时拉着艾伦•耶格尔往后退，直到退到一面有所遮挡的墙壁后。
没有闻到血的味道，那应该就是没打中⋯⋯利威尔对此有些遗憾。
“阿嚏——”
黑暗中传来一声突兀的喷嚏，艾伦•耶格尔一愣：那是一个令他倍感耳熟的声音！意识到情况的他急忙让利威尔把枪收好，让他先别出声。
“赫里斯塔，是我！”
男孩儿朝向对面喊，他的声音响亮，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无限回荡。
过了会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衣料间的互相摩擦，但这声音太过细碎，好像⋯⋯好像不止有几个人那么少⋯⋯该不会⋯⋯
艾伦从利威尔手上拿过手电筒，他打开光源照向对面，延长放大的白光先是打中了一张漂亮的女性脸孔，那双大眼睛眼角含泪，看到艾伦•耶格尔时激动得提起裙子向他们飞奔而来，一把拉住艾伦的手。
“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
金长发，大眼睛，喜欢佯装坚强却总会忍不住落泪——这样的家伙除了赫里斯塔•兰斯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呢？
“真的是你！”艾伦喜出望外，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我们找路多花了些时间⋯⋯倒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救她出来后，一路上也顺便解救了不少被关押在这里的人，”
尤弥尔从旁解释。
像是要应证这一说法似的，他们身后那些原本一声不吭的希娜人都站了起来，好奇的眼睛不住打量几个陌生人。
“你们应该直接走的⋯⋯”
“不，尤弥尔说艾伦也来了，”赫里斯塔打断老友那一套自顾自的想法，盯着他的脸说，“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丢下你们不管。”一走了之不是她的作风。
“我就告诉她你们会来这里咯，然后她就擅作主张的来咯。”尤弥尔一边将小指伸进耳洞内掏着一边若无其事地补充。
艾伦开口还想说什么，可想了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于是干脆的，转身从利威尔手里拿过标有匹克希思标志的试管状装置——他得完成最后的任务。
男孩儿转身对赫里斯塔，以及那些站在她身后的、渴求被解放的希娜人扬起一个微笑，是很由衷的，“⋯⋯很快，你们的灾难就能结束了。”接下来，他把将要献给女王陛下的物品一口气插入脚下提坦的心脏，整个黑暗的空间被震动，仿佛为了响应这一声来自地狱终结的哀嚎，令所有人趋之若鹜的石头们一道发出诡异的幽蓝光芒，涌向刚被艾伦•耶格尔插入石中的装置。
然而“砰”的一声突兀枪响，倾覆住前一刻安静的耳膜，震得人耳根子都发麻——沉重的门不知何时被开启，警告声来自站在那儿的三个身影。
这边的人也不蠢，一看情况有变立即掉转了枪口方向，艾伦•耶格尔把包中备用的枪支丢给手无寸铁的金发姑娘，不再记得她是名优雅的淑女。
“中午好，女士先生们，在这里玩得还痛快吗？”
率先开口的是阿尼•利昂纳德，她表情和语气都很轻松，仿佛只是给老朋友打个招呼——但显然这只是个被美化了的比喻，因为她稍扣动扳机就能将一个生命瞬间击毙。
莱纳和贝特霍尔德的视线在整片区域内流转了一圈，最后毫无意外盯住艾伦脚下那一点，所有“宝贝”都被汇集到那儿了，那漂亮的颜色简直令他们看直了眼。
“这可真美妙，”拥有强壮体魄的金短发男人微微一笑，稍顷，他向艾伦的方向走去，“瞧瞧英国人给我们送来了什么？一份大礼，也许要花费十年时间才能研究出来的提取装置，感谢上帝，原来英国人都有着一副好心肠！”
语调又一转，“所以⋯⋯”他朝向利威尔他们挥挥手中的枪，“作为回报，你们三个可以带着希娜人安全地离开这儿。当然，金发妞儿和这份礼物由我们收下。”
“很遗憾，我拒绝。”利威尔难得微笑着说。
“是吗？”对方转向利威尔，胸腔里一头野兽快要冲出来大开杀戮，“该遗憾的是我们⋯⋯”莱纳•布朗的唇角扬起一个迷人笑容，“现在看来只能自己争取这份大礼了。”
说完一颗子弹儿挑衅似的从利威尔头边擦过，瞬间削落他几根黑发，掉到一尘不染的肩上——打响这第二枪的是站在门口的贝特霍尔德•胡佛，什么都敢干的黑心人，此刻显露出的表情却是如诗人般忧郁。
艾伦不住摸着那把利威尔在任务前送给自己的枪，仿佛那给了他更多勇气，他牢牢盯着那三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尤其是那名个子最为娇小的女性。
“其实是你吧，”他突然开口，“阿尼•利昂纳德，企图暗杀老国王的刺客。”
利昂纳德依旧沉默，不为所动，仿佛这是个无趣世界，她早已不背负任何人类的情感。
“⋯⋯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们是怎么说服汉娜为你们做事，难道真的是利用法兰茨的那件事鼓动了她？”
思考了足够久的时间，她终于开口说出事实，“我从未和那个女人说过话，从一开始她就被我们掉包了⋯⋯只需要在恰好的时间让她坠楼，让所有人相信这是一起自杀事件。”
利威尔站直了身体，浑身僵硬，他回想起那晚自己一路追人直至休息室的过程⋯⋯如此想来，他当初的确是没追错人，脑袋里乱糟糟的情况开始清明起来，豁然开朗。如果整件事情如利昂纳德所说⋯⋯如果汉娜一开始就不是本人，而是⋯⋯
“是你顶替了她。”——至此，利威尔终于想通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
“对，是我顶替了她，舞台上开枪的是我，被你追踪的人也是我。”
“但你没死，汉娜顶替你死了。”
“她早就死了，从计划开始那一刻⋯⋯”利昂纳德宛如低语般，垂下了那双漂亮的宝蓝色眸子，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发出一声声的咏叹调，“因为我们需要她那张脸，她的身份，我们无心杀她，只是她站在了棋盘这一点，我们必须⋯⋯”她是真诚地为这条生命感到惋惜，但同时感激她为他们的计划所付出的一切，“而现在，你们，也站在了这个棋盘上。”
“镀上黑漆的皇后⋯⋯”艾伦•耶格尔眸子闪烁，他的枪已上膛，克拉姆尼克的棋盘上硝烟正在弥漫，“将由白骑士来打败。”

注：

克拉姆尼克：06－07年度世界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