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

[进击][利艾] wie ein Hurrikan／宛如飓风 30

 

出人意料的是，当天下午大公派出宫廷使臣给利威尔送了封信件，信上邀请他出席当晚在宫中举行的宴会。

这是利威尔第一次收到统治阶层的邀请，是之前被授予多少次勋章时都不曾有过的待遇。后来他知道，埃尔温•史密斯和韩吉•佐耶同样也收到了来自宫廷的邀请函。

“还有谁吗？”利威尔皱眉询问。

“熟人之中似乎没了。”

三名受邀的调查兵团主干力量正坐在马车中，木质车轮咕噜噜地在希娜主干道上往目的地滚去，车厢内，利威尔和韩吉坐在同侧，埃尔温则坐在他们对面。马车是宫廷派出去的，舒适的软座稍许缓解了些路途的颠簸，但这同样使人不适——这份不适，源于不安。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埃尔温看向窗外落日的目光收了回来，他以认真坚毅的表情看向手下两名部下，说，“三大兵团里，只有调查兵团的人被邀请参加宴会。”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疾驶的马车稳稳停在一扇铁制的边门前，三人依次下了马车，早已有人等候在那里。看不出表情，态度礼貌但冰冷的宫廷侍女直接领路把他们带入了宴会大厅，穿过长长走廊时韩吉向侍女抛出几个问题，但对方始终看着前方不做回应，如此几回，韩吉自知无趣就乖乖闭上了嘴。

这个宴会举办得很匆忙，一切都是不加掩饰地寒酸（相较其他宫廷宴会而言），现在，他们之所以被急匆匆地聚集到这儿，并不是享受被褒扬的喜悦，而是，说实话，恰恰与之相反。

大公之所以发出这封邀请函，是白日和弄臣们讨论再三的结果，而那些弄臣，之所以通过大公将调查兵团的家伙叫来，则是因为两三个，甚至更多的理由——从简单的到复杂的。

比起恐惧，更多扎根于这些人身上的是虚荣。首先，恐惧是内心的一种必然情感，身为一个微乎其微的人类，他们恐惧巨壁外的那群怪物，这源于对自己的保护，对生的渴求。而虚荣，则是相对人类这个群体而言：对外界的恐惧需要另一股内力来平衡，来消弭，所以他们想要得到高于其他人类的地位——统治，只有通过支配统治其他没有力量的人类才能使得他们在这个囚笼中寻求某种平衡感，弱者的虚荣。

恐惧和虚荣，这两股长年来互相抵抗的力，其矛盾最终聚焦在了人类与外界的唯一联系：调查兵团。他们相信，只有这些人的消失，才能使巨壁变得更为坚固，人心更为牢靠。他们相信，取缔调查兵团是历史所趋，是女神指引他们干这些事儿，巨壁是人类的福祉，任何妄想冲破这道保护墙的人都是自取灭亡。

他们决定同仇敌忾，拉拢所有敌人的敌人，糊弄最高权力，无视群众间的一部分呼声，引诱调查兵团的家伙走向灭亡。

埃尔温在宴会的讨论上已经感觉出了对方的意图，因为大公在众人享用完豪华晚餐时，宣布了一个计划，他意图让调查兵团在明日破晓时分二次调查那片冰封雪地，而且他的理由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基于不久前上交的那份调查报告，经过商讨，认为很有必要再次展开调查。

他还说这次计划非常重要，为此他已决定亲自挑选一批优秀战士参与此次调查活动，其余一切均以交由大总统阁下打理完毕，然后他请大总统代为宣读这份漫长的名单：

 

埃尔温·史密斯

利威尔

韩吉·佐耶

……

…………

（此间所报均为调查兵团2－10班班长及其麾下大部分士兵）

……

…………

让·基尔希思坦

萨沙·布劳斯

康尼·司普林格

米卡莎·阿卡曼

阿尔敏·阿诺德

 

——这是一份驱逐名单。

 

宣读完毕后大公又重点提起位于名单最后的两个名字，米卡莎•阿卡曼和阿尔敏•阿诺德，强调说考虑到这两人的出色战果，这次行动他们将担当大任，出发时不可缺席。

“等等，这份名单等于抽出整个兵团参加这次调查行动⋯⋯毫无保留⋯⋯”埃尔温站起身来表示反对，“属下认为⋯⋯非常欠妥。”

“你口中的欠妥，是陛下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某个在朝中稍有名望的文臣拍案而起，语气极不友善，利威尔认出来是早上那群家伙儿中的一个，腆着大肚，蓄着腮胡。

“恕我直言，”韩吉推了推眼镜，表情是难得的认真，“这个计划是在毁灭整个调查兵团。”

“如果你们足够优秀，就该抱有必胜的决心，而不是在这儿担忧埋怨。”

不知是谁出声反驳，末了大厅某几处响起嘲笑声，如同一个巨大耳光凌厉地扇在调查兵团的脸上，很狠，以至他们属于军人的自尊心红肿起来。

事实上，调查兵团的三百兵力并非都是无法进入宪兵和驻扎的吊车尾。理论而言，每期前十的训练生可被宪兵团录取，但最优秀的毕业生往往在报名初期就带有某些强烈的愿望，强烈的情感支撑他们一路前进，过关斩将，所以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往往在最后会选择加入调查兵团。宪兵团的人固然优秀，但这一政策并没垄断最一流的兵源，相反许多优秀学员被推到调查兵团那边——拥有实力的人，更趋向于证明自己的优秀是独一无二的，而非贪生怕死的怂货。

当然英雄主义并非时时那么灵验，所以也有一部分排名前十的毕业生选择效力于宪兵团，从此过上一劳永逸的生活。

“这件事已经决定，不可更改，不可违令，”大公拍案定音，心情愉悦，他带领几个宠臣从利威尔身旁经过时故意压低声音说道，“白天谈话时你们表示愿意向人类献出心脏，那现在就是机会，相信你，和你的战士们，不会令我失望，利威尔士兵长。”

利威尔只是瞥了他一眼，没作回答。

在场被留下的调查兵团团员面面相觑，这件事过于突如其来，这是一场预谋，彻头彻尾地，而这么做的原因，他们只想到了一个——解散调查兵团。

类似事件曾经也发生过一次，但他们毫无经历，那是早在770年左右发生的事。

“但我注意到，名单里没有艾伦，也没有克里斯塔。”韩吉托腮说道，她记忆力向来不错，“照理说精英班的家伙，难道不该一个不留地派走吗？”

“你能想到什么，利威尔？”埃尔温回头询问。

利威尔还是没有应答，深陷座位的他还在低头思索。

“这个主意不只是一个人的主意⋯⋯不，倒不如说一箭双雕⋯⋯”韩吉开始自言自语，“既可以给调查兵团重创，甚至解散，还能名正言顺接手艾伦和克里斯塔⋯⋯接手？只是接手吗？不，不，他们才不会那么友善⋯⋯”

“是处死，”利威尔突然抬起头，目光看向前方，眉头皱得死死，“⋯⋯他们从没放弃过除掉那巨人小子的想法，现在又多了一个克里斯塔。”

 

一个精明的计划……

 

这时几个使臣（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宪兵团士兵）找到埃尔温他们，说陛下为他们安排了住处，其他一切都能放心，已经准备完毕，明日一早直接在城门口汇合就行，届时陛下将亲自参加明日的开门仪式并送上祝福。

 

……甚至连让他们逃跑的机会都克于死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