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

2023 持续失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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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鹤】落花如雪 (上)

 

本丸里的所有人都认为三日月宗近是一个自带天然细胞的老年人,不出征时喜欢穿一身土不拉几的耕田衣坐在廊下喝茶吹风,头发长了戳进眼睛也没自觉,每每都是审神看不下去了便出手用剪刀和发绳替他简单打理一下,而三日月这个老儿童也总是笑眯眯地乐得接受。

 

——除了鹤丸国永。

 

其实鹤丸看在眼里,并不认为诸如此类“即兴演出”是假仙,也不觉惹人厌。相反,或许由于两人年龄相仿,他反而喜欢有事没事招惹三日月宗近。

 

春天某个傍晚,鹤丸带着队伍跑了次远征满载而归,审神清点完毕战利品后给大家各自发了些好玩的东西,比如给五虎退的琉璃珠,比如给山姥切的花床单,说是让他以后也换张床单披头上(虽然山姥切一再坚持说那是披风)……

 

还有,再比如,一根点缀着流苏的漂亮发绳。

 

“啊啊,我认为很适合三日月宗近呢。”

 

鹤丸坐姿随意地斜靠在墙上,瞥过这根制作精良的女子发绳,带了些恶趣味地感叹道。

他不得不承认,心里是很想看看三日月宗近被要求带上女子发绳时的窘迫样子。

谁让他实在好奇三日月这幅波澜不惊的乐天皮囊下,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不同以往。

 

 “哎……是吗。”

审神都比他有良心,至少还知道犹豫忐忑。

 

“嘛,审神大人偶尔送一个惊喜给老人家,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审神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取鹤丸建议,亲自将发绳送去给三日月。

 

找到他的时候,三日月正在廊下看花喝茶,旁边趴着正在数一队蚂蚁君的萤丸。整个院的樱花开得正是飒爽,粉渐褪成白,宛如雪粉轻落,花积几层,良辰美景。

三日月宗近自诞生之日算起,存于此世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他享受被清风花香明月灿星环抱的闲暇时光,若是,如果可以,他愿此刻永恒。

 

“啊哈哈,主上也来赏花吗?”

三日月问道,他没有侧首,却也知道来者何人,将茶杯放下,眉眼舒展。

 

“……咦,我可以和宗近一起赏花吗?”

这座本丸的审神出息也不大,脸上飘过一朵小红晕,小心翼翼坐到了三日月身旁。

 

原本趴在地上的萤丸看到审神来了,献宝似地将捉到玻璃瓶中的大黑蚂蚁递到审神面前:呐呐,主上喜欢吗!?

 

喜……喜欢,哈哈,哈哈哈哈哈。

审神接过,笑得尴尬,下秒左肩被人重重一拍,惊得差点将萤丸视如珍宝的玻璃瓶滑落。

 

“哇,吓到你们了吗?”明明是故意的人却笑得爽朗在道歉,“抱歉抱歉。”

 

与审神反应截然不同的三日月继续笃定喝茶。

春还冷,温度低着低着,茶就有些凉了。

 

“鹤。”三日月将鹤丸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抓住放平,再把旧旧的茶杯放于其手心之中,“替老人家重新倒杯热的来吧。”

 

“哎?但我也是‘老人家’啊……”

鹤丸把那三个字咬了重音,转而将杯子丢给正好空出手的萤丸,让他当一次跑腿小弟。

萤丸也是真的很好打发,拿过杯子,吵着要和审神一起去厨房。审神摸了摸萤丸毛茸茸的脑袋,说好。离开前,又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发绳递给三日月。

 

“平时谢谢您的照顾了,”审神说,“不嫌弃的话,希望宗近可以收下这个。”

“不嫌弃不嫌弃。”

三日月只看了一眼便笑着接过了。

其实都是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谢喽,”他垂眸看着这根发绳,“主上的眼光……嗯……果然与众不同呢。”

 

鹤丸在旁笑得像只狐狸,心想这是肯定的,谁让这是我的恶趣味呢。

 

“呐,三日月。”

 

审神和萤丸都走远了,廊上只剩了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鹤丸靠过去,白毛脑袋凑到三日月跟前,一把拿过他手中那流苏发绳。

 

“嗯?嗯?”

三日月有些不解地看着跟前这个一身白衣的男人。

 

“现在就带上吧,”他微笑建议,“就劳驾一下我自己吧,便宜你了。”

 

三日月不假思索地说那好啊,甚至主动把发往耳后掖了掖,将头微微靠向鹤丸方向。

 

“这样……似乎扎不起来吧?”

三日月比了比自己的发长,怎么感觉还没有鹤丸国永的长呢?

他的小辫怎么都束不起来,但鹤丸也不是让人小看的,他跪坐在地板之上,索性将略长的发绳箍在三日月的发从之间,流苏恰好在一旁垂了下来,倒也是雅致好看。

 

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们离得很近。

 

很近。

近到三日月可以清晰闻到鹤丸身上不经意间沾染上的淡淡血腥味,他知道那是远征时遇到突袭留下的杀戮气味。

 

鹤丸也不知注意到了没,他只为自己的主意显得得意,变戏法般拿出面镜子递给了三日月:

“如何?有没有被自己吓一跳哈哈。”

 

三日月看着镜中倒映出的脸,深墨蓝的发间多了条黑与金相交错而成的精致发绳。

那是鹤丸国永第一次替他系这条发绳。

 

其实,自此往后也没有第二次了。

 

 

 

 

从再现于世的那一天开始,审神者便成为他们这些刀之魂魄的新主人。

 

三日月宗近比鹤丸国永要来得早,尚为刀体的记忆也记得一清二楚,于他而言那真是漫长透了的一段无聊岁月——自被赐予宁宁之手开始,三日月宗近因其姿态之美,被每任主人都多加爱护,束之深闺,竟再未好好战过一回。

 

也许是刀魂求血的声音被现世的审神听见了吧,被埋没到几乎要光芒殆尽的宝刀三日月宗近于长眠之中得到了救赎。

沐浴着所有比他年轻的刀魂的新奇目光,他被审神一路领回了本丸。

 

审神与他的第一次对话,是一句“将来便要辛苦你了”。

语重心长,又带着无比的尊敬之情。

 

那时的本丸还没现在这番热闹景象,历史异动还未像现今这般频繁。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介女子,但年轻有为的审神带着身边的二十余位刀魂便可天下太平。

 

在所有的刀剑之中,三日月宗近并非最强,但却是最受人尊敬的那一位。要说为什么的话,他的年龄、他的容貌、以及他招牌的亲和笑容都是原因吧。

 

之后异动越发频繁,光靠他们已经无法弥补这些时空缺口,直至长谷川在一次战役中刀碎魂亡,伤心欲绝的审神才终于下定决心——

那个晚上,审神找到三日月,说她要在短时间内祭出更多刀魂。

 

这么做并不好,因为耗损的是审神自身的生命力。

但三日月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便微笑着说:啊啊,那便一切听从主上安排吧。

 

鹤丸国永值此之际加入了他们。

 

本丸并不缺叽叽喳喳的乐观家伙,但鹤丸国永却是唯一特别的存在。明明满座衣冠胜雪,性格却是绚丽的彩色,仿佛一张被泼满颜色的彩纸——他可以同次郎不胜杯酌,可以同江雪谈论佛学,可以同力力力力力君掰手腕,甚至还可以同最为正经的大哥一期一振分享育弟心经(虽然多数言论只是老家伙的一派胡言)。

所有人都喜欢着鹤丸国永,包括审神。

 

那么,三日月宗近呢?

 

 

“……三日月,三日月大人……”手中抱着宝贝白虎的小五虎退从远处跑了过来,“主上说今天由您和鹤丸大人两人一组负责畑当番……诶那个……鹤丸大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主上这么安排自然有主上的意思,身为刀剑他当然不会说不,于是和蔼的三日月爷爷拍拍五虎退的肩,微笑向本丸门口走去。

 

鹤丸早已换好衣服等在那里,他看到三日月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他踱来,远远地就挥手打了个招呼:“哟,三日月,叫人好等啊。”

“唔……抱歉,换衣服花了些时间。”三日月看着依旧一身雪白的鹤丸,然后唇角一勾,笑了起来。

“笑什么?”鹤丸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粘在皮肤上。

“你啊……干农活都穿一身白,弄脏了不嫌麻烦么?”

“哈哈哈,说的也是呢……”笑了几声后鹤丸竟用不带丝毫玩笑口吻的语气说,“但是啊,三日月——”

“嗯?”

“我只穿白色。”

 

分明是很轻很快的语气,但听在耳中却是沉甸甸的重量。三日月察觉到鹤丸浅金色瞳孔不再笑意盈盈,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陌生狂躁的情绪,而自己曾在很久很久以前无数次地面对这种神色。

——是杀戮,是不甘,还有几分壮士断腕的决绝。

 

那天畑当番之后,得到主上允许的三日月与鹤丸在练习时间分配到了一组,兴许两人都是十分有名望的历史宝刀,本丸的其他人都来观摩他们切磋练习。

次郎和狮子王甚至在一旁开设了赌局,买大买小搞得整座本丸鸡飞狗跳、不亦乐乎……这大概也算一种天赋娱乐技能点(遗憾的是审神并不需要)。

“呐呐,主上觉得谁会赢!”

萤丸不愧是审神脑残级粉丝,跑哪都爱极了审神,此时正半个身子挂在她身上,边张望练习场的情况边问道。

“无论谁输谁赢都……”审神喝了口茶,心满意足,然后说了句无比没用又搪塞的话,“日常练习什么的,友谊第一嘛。”

 

那边的两位执刀于手,叶落水面,有涟漪,鱼跃起。

嘴角隐没笑意,月与鹤同时出鞘。

 

到底都是上了年纪的宝刀,时光并没腐朽他们的锋利光芒,刀锋的虚影一瞬即过,劈月刺羽犀利无比。

最后刀尖直指彼此鼻尖,向前一寸,便要见血。

 

平手。

参赌的人血本无归,而这样的结局却最令两个当事者兴奋。

“哟呵,老爷爷还挺有两把刷子嘛。”

“哈哈哈……彼此彼此。”

“要不我们两个爷爷再来一局?”

“今天就算了吧,一把老腰,有点累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要是有个闪失怎么办?不是有句话叫伤筋动骨一百天么,三日月是无所谓自己怎么样,但若是耽误了主上的工作那可不妙……嗯,非常不妙。

于是鹤丸只得作罢,收刀入鞘,视线转向一旁输得连内裤都不剩的岩融,抱歉地耸了耸肩。

不是我不帮你哦兄弟——鹤丸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后来赢了许多小判的次郎被其他人起哄请客吃酒,给他们带来这一出好戏的三日月与鹤丸当然也在被邀之列。三日月起初只意思意思随便喝了些带有花香的淡酒,但岩融显然不打算放他过门,仗着同为一家人,给三日月灌下好几杯呛人浓酒。

——内裤之仇不可不报啊岂可修!

 

几回合之后夜越来越深,三日月喝多了,脸有些微红,但坐姿依然端正。反观一旁的岩融,酒洒一地,抱着今剑东倒西歪,一口一口地亲,最后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今剑一掌打晕了拖回房间。

 

神智仍清醒的三日月发现本丸大厅已经七七八八醉倒了一片,只有次郎等几个老酒鬼还高声嚷着笑着闹着,主上被太郎先搀扶回房间睡了,滴酒不沾的石切丸像个老妈子一样,和严于律己的一期一振一块儿将喝得烂醉的人挨个背回房休息……

 

至于次郎这个始作俑者的酒坛子,终于在醉语连篇之后倒在榻榻米上睡死过去,进入梦乡前还高呼了好几声“再来一杯不醉不归”……

可无声再应答,唯有月华染浓了廊下,寂静取代了喧嚣。

三日月本以为不会再有醒着的人了,身旁却是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巧巧取过他面前喝了一半的浓酒。

 

是鹤丸国永。

 

白发金瞳的半醉人傻笑不语,只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似乎还没觉得过瘾,丢开了三日月的酒杯,直接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壶,仰头豪饮。壶中的冰凉酒液顺着喉口滑下,如火烧般焚烧了他的残存意志,畅快淋漓又混沌不清。

鹤丸回头看了眼静静坐着的三日月,对他醺然一笑,指头勾着酒壶起了身,摇摇晃晃走出房间,一屁股跌坐在房外的庭院长廊之中,斜靠着一根木头柱子,边哼哼唧唧边小酌浓酒,十足的吊儿郎当。

 

这曲调,三日月宗近似曾相识。

 

啊啊,真漂亮……宗近的刀身有半月花纹呢。

他的前一任女主人北政所大人宁宁,曾在无数个不眠夜里无数次抚过他的刀身,在生命最后一程的寺院中轻轻哼起这曲哀歌,那时的她总说:

宗近,你知道夫君为何将你赐送予我么?

因为啊,你就是那一轮缺了半边的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自古难全。

 

当时风烛残年的北政所失去了一切——相随一生的丈夫,铁骑讨来的江山……荣光虽笼罩半生,最后也只剩当年夫婿赐予的一柄三日月宗近与寺庙中被染上烛香的千本佛经,日夜相伴直至寿终正寝。

老来想起前半生,膝下无子的宁宁也许只剩这种唏嘘不已的伤感情怀了吧。

 

——而三日月宗近,每年每月每日每时,都能感受到宁宁的悲切之心。

那么,鹤丸国永此时是否也如北政所大人一样?

 

情不自禁地起身,三日月站到了那个坐没坐姿的醉鬼身后,刚想伸手搀扶一把,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五指滚烫是鹤丸。

 

三日月……

他在喊他的名字,很认真。

你说……

话至半途,他又打了个响亮酒嗝。

如今的我们,究竟是对是错?

 

……

一如当年无法给予北政所大人回应,三日月宗近不是吝于回答,而是他当真不知。

被锻造之初,三日月便懂得了刀剑的强大并不取决于长度、韧度与锋利刀芒……而是,应是,来自于它灵魂之中的“忠”。

刀剑与主人的精义便在于效忠与被效忠,作为刀剑,无非便是知主认主,将主人的剑术刀法送上巅峰。

死后亦如是。

 

三日月宗近悄无声息仰望月空,双瞳之月叠印悬于半天的弯钩银月……今夜月华,冷清无声,千古不变。

浸染这一袭月光的人啊……却为何总饮悲入肠。

 

是不是月亮本身就是善变与悲伤?







———————————————————TBC.


哈哈最近掉坑得厉害,忍不住出手了,第一次爷爷和鹤鹤,其实都是我的YY,真实的宁宁根本不会那么感怀吧……

明天来把下写完,晚安啦!


全刀账到现在还缺一把小狐球……真的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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